北京语言大学外国语学部高级翻译学院 李晖
《咆哮山庄》，[英]艾米莉·勃朗特著，李晖译，生涯 ·念书·新知三联书店，2022年1月即出，431页，59.00元
艾米莉·简·勃朗特（1818-1848）和她的《咆哮山庄》，至今仍然是英国小说史上谜一样平常 的存在。
三十年的短暂生命，宛如流星倏忽划过约克郡的苍穹野外 。她的存世作品屈指可数，早期习作、日志 、信件或其他手稿资料多数零落散失，加上近两百年来有意无意的私见 、曲解和谬识积累，导致许多读者心目中恒久固化形成了一位郁躁寡欢、孤僻厌世、从未接受过正规教育、事业 般地依附 先天 异禀而自然成就的“荒原隐士”刻板印象。
至于她生前唯一完成的长篇小说《咆哮山庄》，在1847年以“艾利斯·贝尔”的笔名出书之初即受到抨击，被视为不成熟的作品，缺乏小说家应有的道德判断，而且笔力不足，无法驾驭字里行间恣肆的情绪 。这部作品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颇受萧条 ，与姐姐夏洛蒂同年以“柯勒·贝尔”笔名出书并迅速引发烧烈回声的《简爱》形成了显着 反差。
《咆哮山庄》初版本（1847）
《咆哮山庄》出书后第二年，艾米莉的哥哥布兰威尔由于恒久酗酒和服食鸦片而衰竭去世，两个多月后艾米莉患肺结核去世，第二年妹妹安妮患同样疾病去世。1855年，夏洛蒂在有身初期患病辞世。
同年4月，独具慧眼的马修·阿诺德在凭吊勃朗特三姐妹的诗作《海沃斯墓园》里，对艾米莉不惜盛赞：“她灵魂间体会的激情、酷烈、悲痛与勇猛 /自拜伦死后 /无人企及。”（Matthew Arnold, “Haworth Churchyard, April, 1855”, The Poems of Matthew Arnold, 1840-1867, London: Humphrey Mil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22, p.276）然而，一直要等到诗人兼品评 家斯温朋“将《咆哮山庄》的外貌浮尘吹落”，从唯美主义运动的角度提倡小说形式的主要 ，并有意识地忽略作品内容的所谓“道德寓意”问题时，整个英国文学界才最先 重新权衡它的价值。预示着谈论 转向的另一个标志事务 ，是玛丽·罗宾森在1883年首次出书艾米莉的单独传记。罗宾森将她与柯勒律治、韦伯斯特和霍夫曼等名家并列，以为 她文字里的“那种纯粹宛如抛光打磨的精钢，同样冷峻，而且比寒冰还要坚硬；她在处置赏罚 爱恨主题时的从容自若 ，宛如婴儿喜欢 灼烁烈焰般的斗胆直白”（A. Mary Robinson,Emily Brontë, Boston: Roberts Brothers, 1883, p.219）。更具决议 意义的是，弗吉尼亚·伍尔夫等现代文学巨擘为了重塑小说范式，最先 在新语境下掘客艾米莉叙事的富厚诗意和文化价值。
陪同着历史考证 、文学品评 和理论研究的拓展交织，《咆哮山庄》终于从最初的黯淡无名荣升到天下 经典的圣坛。
勃朗特三姐妹都“并非显着 难读懂的作家”（Heather Glen, “Introduction”, in Heather Glen, ed.,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the Brontës, Cambridge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2, p.1）。《咆哮山庄》的曲折情节、鲜明人物形象和精彩语句，已经成为各国文学喜欢 者耳熟能详的话题。但在专业研读者看来，它的叙事结构、主题演化路径、语言映照模式、哲学宗教意蕴和诗学渊源，以及它与作者残存诗稿之间的关联和它的创作历程，仍然保留了许多扑朔迷离的问题。作为早期拥趸者，斯温朋以为 它的结构费解鸠拙，吉尔伯特·切斯特顿含混其辞地形容它“可能是一只鹰写就的”故事（James Hafley, “The Villain in Wuthering Heights”,Nineteenth-Century Fiction, Vol. 13, No. 3 [Dec., 1958], p.202），二十世纪初编辑勃朗特姐妹传记资料的克莱门特·肖特索性声称艾米莉是“我们现代文学的斯芬克斯”（Clement Shorter,The Brontës: Life and Letters, Vol. 2, London: Hodder and Staughton, 1918, p.1）。
勃朗特三姐妹的英年早逝，以及父亲帕特里克将她们的部门习作手稿以纪念品形式分赠亲友的做法，导致大量原始质料散佚各方。通过学术界多年的掘客整理，以夏洛蒂和弟弟布兰威尔早期习作、信件和日志 为主的手稿，加上艾米莉和安妮的诗歌条记、夏洛蒂和艾米莉前往布鲁塞尔修业 时代 完成的法语随笔，相关资料最先 渐具规模。最令人遗憾的是，艾米莉和安妮多年联手创作的“贡达尔”故事手稿，基本已无迹可寻。通过现存文稿，辅以相关历史质料，二十世纪初以来的文学研究者团结 弗洛伊德心理剖析 、马克思主义社会经济学、解构主义、女性主义、后殖民主义等差异理论，颉颃互竞，从这部维多利亚时期的文本里一直 解读出种种现代和后现代的新意。
陪同着文学职位的提升，《咆哮山庄》对历代创作者发生过深刻影响。西尔维亚·普拉斯和泰德·休斯写过以“咆哮山庄”为篇名的精彩诗章；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使女故事》将女主角真实姓名设定为“艾米莉”，直接致敬自己高中时期阅读并钟爱的这部女性作品。彼特·迈尔斯指出：《咆哮山庄》的“品评 性、缔造性，或机制特征 ”，让它“继续指向诸多文化样式的新星系，以及诸多价值与信心 的新结构，而且加入其中”（Peter Miles, Wuthering Heights [The Critics Debate], Houndmills, Basingstoke, Hampshire, and London: Macmillan Press, 1990, p.14）。
随着影戏、电视、漫画和网络等媒体的生长，《咆哮山庄》不仅被翻译成多种语言，还以新的文化撒播 形式一直 再现。自劳伦斯·奥利弗和梅尔·奥伯朗1939年主演同名影戏以来，历次银幕改编已让它成为不亚于《卡萨布兰卡》的盛行 恋爱经典。1978年歌手凯特·布什以气焰 气焰 奇谲的《咆哮山庄》一曲成名。有意思的是，这部曾经被以为 “粗拙、野蛮、卑俗”、不相宜 年轻未婚女性阅读的作品，现在却经常被改编为儿童读本。
劳伦斯·奥利弗和梅尔·奥伯朗主演的《咆哮山庄》（1939）
在类似的跨语际-语符撒播 历程中，水平差异的误读、太过诠释、改写、挪用，甚至倾覆 式的刷新 ，往往势所难免。加上层出不穷的洐生文学和艺术创作，又一定逆向影响到原著的整体文化形象、文本明确 和研究路径。
在现在 情形 下，关于勃朗特家族历史的熟悉 空缺 和新旧误区，以及作品诠释的巨细疑心 ，即所谓的“勃朗特迷思”（the Bronte myth），虽然已经在许多方面获得澄清，但预计无法真正消除。艾米莉和她的作品，正是这个迷思在建构、剥落与再积累历程中的一个问题焦点。
“勃朗特迷思”与《咆哮山庄》的真实降生配景
提及 艾米莉与《咆哮山庄》，不行阻止 地要提到夏洛蒂和安妮，也就是著名的“勃朗特三姐妹”。
只管 三姐妹的作品差异泾渭明确 ，但她们在相同的情形 气氛下、在亲密共处的创作场域酝酿完成的小说和诗歌，却具有某种“家族相似性”（family likeness, 见Jill Matus, “ ‘Strong family likeness’: Jane EyreandThe Tenant of Wildfell Hall”, in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the Brontës, p.99-121）。英文里the Brontës的称谓，最初仅用来指代这三位成名作家，但现在 也经常包罗她们的墟落 牧师父亲帕特里克，尚有 在担任家庭西席 时代 私通雇主妻子、满腹才气却颓废绝望病逝的兄弟布兰威尔，以至于两位早夭的姐姐玛丽亚与伊丽莎白。
2016年英国BBC凭证 她们的生平拍摄了电视影戏《隐于书后：勃朗特三姐妹》（To Walk Invisible：The Brontë Sisters）。影戏最后 处，荒草兴旺 的石楠野外 上空泛起了三个太阳的幻日情形 。夏洛蒂的密友艾伦·努西凝望着天空，不禁发出感伤：“那就是你们啊！”
《隐于书后：勃朗特三姐妹》（2016）
确实，当勃朗特姐妹在1846年划分以男性笔名“贝尔”首次自费出书诗歌合集，当她们第二年又出书三部小说，尤其是以《简爱》引起惊动时，不亚于英国文学天空泛起的一道异景 异象。
然而，最早纪录于罗宾森《艾米莉·勃朗特传》的这则生动轶事，包罗艾米莉伫立高处、沉吟自信的形象形貌 ，自己就是“勃朗特迷思”的一个典型规范。凭证 三卷本《夏洛蒂·勃朗特书信集》编辑者玛格丽特·史女士 的核查，幻日征象 应该发生在1847年7月。其时三姐妹诗集仅售出两册，而等到《简爱》《咆哮山庄》和《阿格尼丝·格雷》在10月和12月相继出书，努西仍然绝不知晓她们已经果真揭晓 著作。更主要 的是，努西在1849年的日志 里纪录自己其时看到了两个太阳。若干年后她接受罗宾森的采访时，却泛起了另一套更浪漫化的故事版本。
除了这个例子，常见的“勃朗特迷思”还经常包罗但不限于以下内容：勃朗特家常年栖身 的海沃思位于约克郡的穷乡僻壤，交通闭塞，民俗 粗蛮，缺乏信息泉源 和基础教育条件；老勃朗特征 情 急躁、喜怒无常，经常朝后院里开枪，动辄将家具拆毁扔进壁炉；终身未嫁的姨妈性情离奇，喜欢给孩子们贯注卫理宗的刻板教条；布兰威尔自幼受父亲的一味娇纵而任性堕落、不思进取；安妮曾经暗恋父亲的助理牧师；艾米莉对动物的喜欢 远胜过人类；艾米莉临终前独自坐在椅子上悄然离世；三姐妹都葬在海沃思墓园，等等。
抛开相关人士以谣传讹的因素，这个神话的始作俑者，恰恰是夏洛蒂·勃朗特本人，尚有 和她生前来往 亲近 的《夏洛蒂·勃朗特传》作者盖斯凯尔夫人。
夏洛蒂在1845年私自翻阅到艾米莉的诗歌条记，最先 起劲 鼓舞两个妹妹联手创作投稿，看到诗集出书后险些没有回声，又劝说妹妹们转向小说创作。在自己的第一部小说《西席 》一再 遭拒后，她幸运地遇见新锐出书商乔治·史女士 和审稿人威廉·史女士 ·威廉姆斯，在他们的勉励下迅速完成《简爱》，并意外地大获乐成。艾米莉与姐姐的起劲 出书态度形成截然反差：她越发醉心于自己的私密文字天下 ，坚持以隐姓埋名为揭晓 条件，而且对外界的评价漠不关心 。为了挣脱姐姐的习惯性指教，她跟安妮宁愿 选择与条件苛刻、服务拖沓的不良出书商托马斯·纽贝相助。纽贝为安妮出书第二部小说《女房客》时，为了促进销量，还妄想 使用 《简爱》的惊动效应，居心 向外界混淆三位“贝尔”的身份差异，愈加引发了种种无故 推测。最早对《咆哮山庄》予以周全 好评的西德尼·多贝尔，甚至等到它初版三年岁 后，仍推测这是《简爱》作者武艺臻于熟练前的童贞作。
布兰威尔绘安妮、艾米莉和夏洛蒂三姐妹（1834）
艾米莉和安妮刚患病时，夏洛蒂尚有心情拿着强烈 抨击她俩的报刊文章，一起指点言笑 。两位妹妹猝然离世后，夏洛蒂由于 新作《谢利》出书而再度引发“贝尔”的写作水平、真实性别以及是否为统一 人的争议。她决议 接纳行动捍卫三姐妹的整体 声誉，想法 将妹妹的版权从编辑错漏百出的纽贝出书社转移到史女士 手里，并亲自撰写新版序言和作者生平纪略，系统回应她们遭受的苛责。但贫困 的是，她完全从自己秉持的文学价值观出发，认定艾米莉虽然才气横溢，但题材却太过挑战通例，“不够成熟、教育不足、生长偏颇”。至于安妮在不动声色的文字 之下蕴含的深刻内在 ，她更无从明确 ，甚至绝不掩饰自己对她小说选材和体现手法的不屑。为了向外界诠释 妹妹们“粗拙、野蛮、卑俗”的写作气焰 气焰 ，她强调这是她们熟悉 单纯所致：虽然艾米莉生性聪慧，安妮谦卑温良，但事实 恒久生涯 闭塞，教育条件不足，就像幽居修道院的修女“对处世之道一无所知”。不外，她以为 艾米莉小说虽然有诸多“不足”，却至少显出文学天才和“英雄”气质（Charlotte Brontë, “Biographical Notice” “Editor’s Preface”, in Emily Brontë, Wuthering Heights, 4th edition, Richard Dunn ed., The Norton Critical Edition, New York London: W. W. Norton Company, 2003, pp.307-316）。或者，借用多贝尔1850年书评的表述，《咆哮山庄》出自“一位巨人尚未成形的手笔：是幼婴神祇的‘有力话语’（the ‘large utterance’ of a baby god）”（Sydney Dobell, “Currer Bell,”Palladium, September, 1850. Reprinted in E. Jolly ed.,Life and Letters of Sydney Dobell, London: Smith, Elder Company, 1878, I, pp. 163-186；弁言 内容典出济慈的诗歌《海佩里翁》[Hyperion]）。
夏洛蒂的自以为是，还体现在她整理并私自 修改了艾米莉与安妮的诗作，虽然她的诗歌水平不及两位妹妹，尤其是诗风精练 、凝练有力的艾米莉。朱丽叶·巴克甚至嫌疑 ，艾米莉去世前很可能已经创作出第二部小说，并准备修改润色。但这部手稿现在 影迹全无，是由于 夏洛蒂担忧它重蹈《咆哮山庄》覆辙，而自己“担负着神圣的责任，要擦去她们墓碑上面的灰尘，不让她们亲爱的名字沾上任何污点”（Juliet Barker, The Brontës, London: St. Martin’s Press, 1995, pp.532-535; Charlotte Brontë, p.312），以是 爽性亲手将它销毁。事实 她曾经明确体现，缔造出希斯克厉夫这类“恶魔”角色，是作者缔造先天 里存在着“某种无法驾驭的工具”，是“不准确 、不行取的”做法（Charlotte Brontë, p.316）。从她看待《女房客》的态度上，就可以发现类似眉目：她以为 安妮这部有缺陷的书基础就不应写出来。
夏洛蒂亲手播种的“勃朗特迷思”里，最冤枉的要数弟弟布兰威尔。她对他的反感厌恶，早于他真正意义上的堕落和“无可救药”。当她看到布兰威尔由于 贪恋 有夫之妇而痛苦不堪时，私下写信给友人举行 无情讥笑，浑然遗忘 自己曾经给远在布鲁塞尔的先生 一连 投寄过狂热的情书，同样由于 单恋已婚者而无力自拔；更遗忘 自己早年热衷于“琉璃城”和“安格利亚”的故事创作时，与弟弟恒久亲近 的文字相助与竞争。她对弟弟的轻视鄙薄，让他在各路传记作者笔下酿成家族悲剧里完善 的“害群之马”。布兰威尔曾经遥遥领先的文学造诣，在众多文学文体 方面的实验、起劲 联系文坛名家和报刊杂志揭晓 的起劲 、对小说市场未来趋势的敏锐判断、常年引发姐妹们创作灵感的作品系统 ，通通都被“浪子”这个不信用 的标签给笼罩了。
布兰威尔·勃朗特（1817-1848）的自画像
现在我们知道，盖斯凯尔夫人在撰写传记时，不仅照搬夏洛蒂的说法，偏听偏信夏洛蒂闺密艾伦·努西等人对勃朗特家族的众多片面之言 ，竟然还参照了近一百年前教区牧师威廉·格里姆肖的传记资料。然而，其时的海沃斯已经不再是地处偏僻，民俗 野蛮。它位于约克郡和兰开夏郡的接壤处，相近 布拉德福、哈里法克斯、伯恩利等羊毛纺织和棉花商业 中央 ，不仅交通较为便利，还拥有现代工业生长所需的富足水力资源。随着当地机械纺织的迅速生长，生齿 数目 急剧增添 。可以说是既沾恩 于现代工业，又深受其误差 影响。给勃朗特一家带来悲剧的肺结核，就与工业扩张、工业工人数目 剧增、栖身 条件恶劣导致整体卫生情形 恶化有关。老勃朗特虽然是国教圣公会的牧师，在政治上支持守旧的托利党，却从不囿于宗教和党派私见 。他曾经重复向报刊投书，或呼吁政府解决当地通俗 民众的饮水卫生与教育问题。这些时代配景和社会关注，在勃朗特姐妹的作品里有差异水平的反映。
勃朗特家的收入虽然不够富足，但加上姨妈伊丽莎白的资助和遗赠，足以维持通俗 生涯 水准。这是艾米莉能在摒挡 家务之余潜心写作、夏洛蒂可以一再 告退回家的缘故原由 。她们自幼获取知识信息的渠道，除家庭藏书以外，尚有 常年订阅的报刊。尤其是内容富厚、文类多样的《布莱克伍德杂志》，对所有孩子的创作影响极深。它在1840年11月刊载的故事《巴尔那新娘》里，泛起了爱尔兰裔男主角将情人 从宅兆挖出来的场景，和《咆哮山庄》情节极为相似。其他可以使用 的公共文化资源，尚有 基斯利机械协会图书馆和流动图书馆。海沃斯与相近 地域经常举行 高品质的文化艺术运动。帕格尼尼、小施特劳斯、李斯特和门德尔松都曾到哈里法克斯演出。依附 小我私人 奋斗走出爱尔兰老家卑微情形 、结业于剑桥大学的帕特里克，可谓称职的牧师和真正的慈父，除了为孩子想法 提供力所能及的教育，还亲自教授他们文学、历史、古典学知识，不惜资金作育 他们在美术、音乐方面的手艺 。他早年从事业余文学创作的履历 喜欢 ，也同样发生了深刻影响。正是在这种浓重 的求知气氛里，所有孩子从幼年起就最先 整体 编排剧目，并模拟 报刊内容实验种种文体 的文学创作。这样的家庭情形 ，无异于一个经年累月的文学事情坊，最终孕育出数位天才作家，也是势所一定。
帕特里克·勃朗特（1777-1861）
虽然艾米莉在正规学校的时间不到两年，但她不仅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家学习过文学、历史、古典学和绘画，更显示出音乐的先天 和造诣。在陪同心血来潮的姐姐去布鲁塞尔留学时代 ，她师从比利时最好的音乐西席 ，还在学校教过几个月的钢琴课。《咆哮山庄》对音乐演出场景的生动描绘，整部小说遣词造句的音乐感，无不体现出艺术对她感知能力的塑做作用。这种音乐感不仅融入她的诗性语言，还影响到她的叙事结构特征。相比夏洛蒂从文学先生 康斯坦丁·埃热那里获得的严酷 调教和显着 改善，艾米莉写作的思绪 气焰 气焰 始终一以贯之，但纵然是眼光挑剔的埃热似乎也无法更多置评。这段时期她在法语、德语、音乐与绘画领域前进 很快，而最大的收获，是熟练掌握了德语，以后 能够直接罗致德国浪漫主义以来的文学滋养。盖斯凯尔夫人就转述过她一边忙碌摒挡 家务，桌边还摊开德语作品随时阅读的时势 。
关于《咆哮山庄》的直接灵感泉源 ，现在 有许多说法。
许多研究者强调，司各特小说、拜伦叙事诗里的起义 人物、雪莱诗歌里的灵魂之恋，对小说人物场景的塑造和主题生长影响至深（Peter Miles, pp.25-28）。尚有 研究者指出，小说人物希斯克厉夫和辛德利身上，可以同时看到布兰威尔的狞恶 、堕落和自毁倾向。甚至有人凭证 早期谣传，并团结 小说文体气焰 气焰 ，断言《咆哮山庄》的作者是一位男性，以是 它的主体部门很可能是布兰威尔创作，而艾米莉只不外是最后润色者（Somerset Maugham, Ten Novels and Their Authors, London: Pan Books, 1954, pp.224-225）。虽然这种嫌疑 证据不足，兼有显着 的性别歧视，但艾米莉在文笔之间交织泛起的雄浑与阴郁气质，确实与哥哥的遗稿作品具有某种内在关联。
例如，布兰威尔在1835年10月与11月间倾力创作的《亚历山大·佩西传》后半部门里，佩西与妻子奥古斯塔·迪·塞戈维亚那种蔑视殒命 、具有杀绝 性子 的激情，爱人死后让他魂牵梦绕、痛苦不堪的影像，酷肖《咆哮山庄》里希斯克厉夫与凯瑟琳的情绪 体现模式（Juliet Barker, pp.500-502）。
我们无法确切判断布兰威尔对艾米莉的现实 影响水平。由于 艾米莉统一 时期的创作资料已经无迹可查。研究者推测，在《咆哮山庄》降生前十年，它的原型应该就已经存在于“贡达尔”的故事系列。“贡达尔”是幼年时的艾米莉和安妮与哥哥姐姐配合缔造的“琉璃城”驱逐 后，单独缔造的另一个平行故事空间。这个新建的虚构天下 ，不仅可以让她俩随时寄托奇思异想，更是原始质料的冶炼炉和文学技巧的自由试验场。艾米莉从1844年最先 将“贡达尔”系列里的诗歌内容搜集到单独的条记。这些诗歌所嵌入的故事配景，很可能就像布兰威尔和夏洛蒂现存的“安格利亚”系列文稿气焰 气焰 ，即可以抛开种种通例定见，显示高度戏剧化与强烈 情绪 冲突的特征。艾米莉赞成 夏洛蒂出书妄想 时提出的另一个硬性要求，就是不允许向外透露“贡达尔”的任何信息。因此她们的诗集内容都经由 文字处置赏罚 ，抹消了“安格利亚”和“贡达尔”的故事配景。这种韵散团结 的有机关联，是艾米莉的诗作在脱离故事语境后带有某种神秘气质的缘故原由 。不难想象，《咆哮山庄》里多重叙事声音与视角的娴熟应用与切换套叠，应该也同样来自“贡达尔”天下 的陶醉历练。
艾米莉的“贡达尔”诗歌
总体来说，艾米莉的富厚阅读履历 、优异 的音乐素养、对自然的敏锐视察、对生死与自由的一样平常 反思，以及多年潜心营构的“贡达尔”天下 ，形成了《咆哮山庄》文字底层暗通的弘大潜流。这与夏洛蒂所谓“少女单纯”“不谙世事”“不知自我掩护”“未经调教的天才”“无意用别人头脑 源泉装满自己水罐”的形象颇有差异。史蒂薇·戴维斯在《艾米莉·勃朗特：离经叛道者》（Emily Brontë: Heretic, 1984）里曾将这些传说逐一戳破。朱丽叶·巴克的《勃朗特一家》（The Brontës, 1994）则以详实的资料剖析 ，向我们展示了一个越发真实周全 的家族史图景。
撩开这一层层迷雾，不仅有助于我们相识 艾米莉其人其事，还可以更好地明确 和浏览 她的作品自己。
地域文化、理想天下 与时代写实
《咆哮山庄》经常被视为代表约克郡风土人情的地方小说。
夏洛蒂在1850年再版序言里声称：《咆哮山庄》的配景，是外人感受“生疏 、不熟悉”的自然情形 与民情民俗。她认可它充满了“村野气”（rusticity），有别于形貌 都市与上流社会的小说。作者是“荒原抚育长大的原住民”，在描绘 当地人物时，虽然已经相识 “他们的生涯 方式，他们的语言，他们的家史”（再版内容原样保留诅咒 粗话，就是为了再现“真实”），但事实 缺乏直接来往 和周全 体验，以是 在“脑海中积累起有关他们的现实 看法，完全只限于那些凄凉 恐怖 的性格特征”。作者以“沉郁而不大爽朗 ”“强烈而不大欢快”的想象力混淆这些质料，就塑造出希斯克厉夫、恩肖、凯瑟琳这批性格乖张的人物，给读者造成“阴森森的恐怖感”，“却不知所为何事”。由于作者性格执拗，“只有时光和履历 才气对她发生作用，其他人的才智不足以让她折服”。若是 她没有过早去世，或许有时机生长“成熟”（Charlotte Brontë, pp.313-314）。言下之意，这部作品愈写实，就愈发陪衬出它艺术上的不成熟。
凭证 这种“地域写实”的思绪 ，很早就有人按图索骥，试图寻找现实里“咆哮山庄”“画眉庄园”和人物原型（Juliet Barker, n.26-27, pp.892-893）。当地的废弃修建“威森斯山顶农舍”（Top Withens），虽然跟“咆哮山庄”没有任何直接关系，现在 已然酿成它的形象化身和勃朗特故宅旅游热门 （Patsy Stoneman, “The Brontë Myth”, in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the Brontës, p.211），并泛起在众多版本的封面，包罗高校英语文学课普遍使用的诺顿品评 版（2019年第五版）。
诺顿品评 版《咆哮山庄》（2019）
传记作家巴克指出：《咆哮山庄》配景与司各特的“边区乡野”可谓一脉相承，尤其是呼应了他的小说《罗布·罗伊》里许多详细 所在，包罗诺桑伯兰的蛮荒之境（布兰威尔的习作《佩西传》男主角封号“诺桑格兰伯爵”，亦是类似的致敬）。凯瑟琳的充沛精神 和任性，与司各特的女主角戴安娜·维尔农相似，而希斯克厉夫的阴狠手段，则酷似拉什雷·奥斯巴尔迪斯通（Juliet Barker, pp.500-502）。
但越来越多的资料证实 ，这部小说就本质而言，照旧沿袭了“贡达尔”故事的主题、人物类型与事务 冲突，只不外是从虚幻的情形 迁徙 到写实的场景而已。艾米莉向司各特借用的戏剧舞台布景，由于浓郁的地域特色和时代印记，经常容易让人遗忘 它虚构原型的本质。
《咆哮山庄》里的许多人物，可以从勃朗特兄妹的习作故事里找到原型。好比，“安格利亚”系列里与希斯克厉夫肖似的，是身世神秘、性格阴郁、有施虐倾向的非法狂徒道格拉斯。他对贡达尔王后的炽热恋爱，似乎是他唯一解围的可能。近似于凯瑟琳的形象形貌 ，则可以在“贡达尔”诗歌里找到。但她和布兰威尔笔下喜怒不定、狂妄无礼的玛丽·亨利埃塔·佩西也极相仿。佩西的恶魔精灵斯戴司，不仅善于转变 ，还操着约克郡口音，满口古老僵化的加尔文宗的教条，酷似《咆哮山庄》内里 刻薄势利的西崽 约瑟夫。这些原型人物的内在关系，比《咆哮山庄》写实主义表层泛起的更重大 ，更能反映艾米莉自由创作的轨迹。小说里隐含的一个关联细节，就足以说明这种重大 性：小凯瑟琳讥笑哈瑞顿识字不全，说他连《狩猎歌》（Chevy Chase）都念欠好。这部民间文学作品讲述的内容，是中世纪晚期佩西与道格拉斯两个家族由于 越过英格兰和苏格兰领土狩猎而引发世仇的故事——上文已经提到，“佩西”和“道格拉斯”正是布兰威尔“安格利亚”系列里塑造的两个主要 角色。
J．希利斯·米勒准确地归纳综合道：“只管 它的叙事技巧与主题有众多特殊之处，但生动至极的情形 细节，让它成为一部‘写实主义’小说的杰作。它遵照 了维多利亚写实主义传统的大多数手法，虽然没有哪位读者会忽略它扭转了这些传统手法的事实。”（J. Hillis Miller, Fiction and Repetition: Seven English Novels,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2, p.42）
J．希利斯·米勒著《小说与重复》（1982，1985）
对写实主义传统手法进举行 漆黑 扭转的，正是与《咆哮山庄》平行、不复存世的理想天下 “贡达尔”的原始缔造天生 实力 。
《咆哮山庄》的写实特征，还包罗对民间口头文化、十九世纪上半叶英国的社会宗教头脑 、帝国殖民史、爱尔兰民族问题的有机融合。
作为主要叙述者的奈莉，进场后逐渐显露出类似于民间说书人的精湛技巧。她不仅将三十多年巨细事务 的前因后果 仔细梳理清晰 ，还不动声色地穿插小我私人 看法，栩栩如生地再现差异人物的语气和语言 方式，一直 地引发洛克乌刨根问底的聆听欲望。民间口头文化的特点，在她的身上体现无遗。
她哄幼年时的哈瑞顿睡觉时唱的童谣：“夜深人静好辰光，小小娃儿们泪汪汪/阿妈在坟里闻声 啦”，源自司各特翻译的丹麦民谣。它泛起在这里，不仅带有浓郁的乡土色彩，还陪衬出“丧亲”的主题，以及奈莉与人物角色的情绪 关联。在小说开篇进场的所有角色，除洛克乌以外都失恃失怙。这种情节气氛，应该和作者自幼丧母的履历 有关。艾米莉本人患病后拒绝就医，很可能也是由于 母亲去世时的痛苦无助，让她对医生极不信托 。因此小说里的医生肯尼斯，危急时刻往往无法提供有用 资助。幼年丧亲的凯瑟琳，与无父无母的希斯克厉夫同命相怜。年轻一代的情人 小凯瑟琳和哈瑞顿，同样是出生后母亲很快去世，而父亲的工业被希斯克厉夫掠夺。他们同样都聆听着奈莉唱的童谣长大。小凯瑟琳在慰藉体弱多病、同样失去母亲的小林登时，也是多次给他哼唱奈莉教过的谣曲。戴维斯指出，童谣里凄凉孤苦的荒原意象，同时象征着呵护所、嬉戏空间与鬼门关的外貌（Stevie Davies, “‘Three Distinct and Unconnected Tales’: The Professor,Agnes GreyandWuthering Heights”, inCambridge Companion to the Brontës, p.90）。
小说里一再 提到奈莉喜欢 音乐，平时不仅爱哼唱曲调轻快的圣诞颂歌，还喜欢《仙女安妮的婚礼》这种“适合舞蹈 ”的民间谣曲。这种生动而充满生气 的乡土感，在阴鸷离奇的约瑟夫眼里却是轻佻和“不敬神”的体现。约瑟夫只信仰 刻板教条，强调研读《圣经》，严酷 推行 宗教仪式，是其时福音派卫剖析 头脑 的典型代表。海伦·斯莫以为 ，这个形象是艾米莉用来讥笑她通过姨妈伊丽莎白相识 到的“那一类无趣的卫剖析 头脑 ”（Helen Small, “Introduction”, in Emily Brontë, Wuthering Heights, ed. Ian Jack,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9, p.vii）。他浓重 的约克郡口音和语言 腔调，很洪流平上模拟 了常年在勃朗特家做事的女佣塔比·阿克洛伊德。凭证 盖斯凯尔夫人的纪录，塔比对约克郡的过往民俗、世家掌故、月夜时分仙女出巡之类的故事耳熟能详。她不像约瑟夫那样无趣，但确实是卫剖析 的恒久信徒（Ibid, p.320）。在她的身上可以同时看到奈莉和约瑟夫的影子。
洛克乌睡在橡木隔板床上时，泛起在他第一个噩梦里的雅贝斯·布兰德罕，也是卫剖析 的牧师。研究者以为 他的原型是雅贝兹·邦廷（Jabez Bunting, 1779-1858），而那篇荒唐的《七十个七次，以及第七十一轮的第一宗。雅贝斯·布兰德罕牧师在吉默登索小教堂揭晓 的虔敬 训导书》，则来自他1833年在伍德豪斯格罗夫的卫斯理学院小教堂完工 仪式上做的布道文（John Lock, William Thomas Dixon, A Man of Sorrow: The Life, Letters, and Times of the Rev. Patrick Brontë, 1777-1861, London: I. Hodgkins, 1979, pp.147–148）。勃朗特姐妹经常对刻板严苛的卫剖析 教徒冷嘲热讽。这与当地圣公会、卫剖析 、浸信会等教派分立坚持的状态 有关。相比之下，老勃朗特虽然明言不喜欢加尔文宗头脑 的人，但在许多公共事务方面仍然与卫剖析 保持着优异 相助关系。
与僵化的基督教头脑 相对应的，是小说里的民间宗教文化，包罗巫术、迷信和精灵传说。它们有时增添了语言的意见意义 ，有时则渲染了神秘莫测的哥特气氛，还可以到达很好的性格勾勒和叙事铺垫效果。例如，彭尼斯东崖底的“仙人洞”，既是凯瑟琳癔症发作的幻觉场景，也是厥后吸引小凯瑟琳偷偷离家误入咆哮山庄的缘故原由 ，以及厥后男女主角幽灵游荡的区域；奈莉看到希斯克厉夫去世前的怪异体现，心里嫌疑 “他是食尸魔，照旧吸血鬼呢”，连忙 对这个自幼熟悉的人发生莫名的恐惧感；约瑟夫经常骂奈莉是巫婆，而凯瑟琳生病泛起幻觉时，也把奈莉看成了“捡拾精灵弩箭，要拿来危险 我们的小母牛”的巫婆，厥后又把镜子当成“黑橱柜”，将自己的影像当成了幽灵。等到她觉察奈莉居心 向埃德加遮掩 她的病情，导致埃德加对她不管不问，愤而指责“奈莉是我暗地里的对头。你这巫婆！这么说你真要找精灵弩箭来危险 我们了”。这内里 既有精神杂乱 导致认知混淆的因素，也从侧面展现 了奈莉漆黑 施加消极影响、导致事态恶化的作用。
除了民间文化与宗教因素，小说还间接反映了十九世纪三四十年月 英国的社会经济状态 （而不是故事时间里世纪之初的情形 ）。与高坡古宅“咆哮山庄”相对的“画眉庄园”，位于新兴富庶工业阶级 相对集中的山谷地带（特拉维西以为 前者代表“原始自然激情的天下 ”，后者则代表“文明化的颓废状态”；Derek Traversi, “Wuthering Heightsafter a Hundred Years” , inEmily Brontë: “Wuthering Heights”, ed. Miriam Allott, London: Macmillan, 1970, pp.157–176）。林登父子两代担任地方治安法官，不仅意味着与身份职位相符的政治加入，也是势力 阶级 借司法系统 维护工业利益的手段。希斯克厉夫逃出咆哮山庄的短短三年时间内，以崭新的绅士形象泛起，并迅速积累资金，再团结 诓骗 、投契 和执法途径将两处地产收归已有，使之一连 增殖，从其时英帝国的经济扩张和小我私人 致富速率 来看，也合乎情理。
皮肤黝黑的“小吉普赛”希斯克厉夫，是老恩肖从利物浦陌头 捡回家的。1807年英国破除仆从 商业 法案出台以前，利物浦曾经是正当黑奴商业 的主要 口岸。因此有研究者剖析 他可能拥有黑人血统，故事意味着“反向的帝国主义”（Susan Meyer, “‘Your Father Was Emperor of China, and Your Mother an Indian Queen’: Reverse Imperialism in Wuthering Heights”, in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the Brontës,p.159）。但利物浦也是1845至1850年大饥荒时期爱尔兰人渡海逃难后聚居流离 之地。勃朗特家族祖籍是爱尔兰人，原先姓氏为“普朗提”（Prunty）或“布朗提”（Brunty）。帕特里克在入学剑桥时由于 口音太重，名字被人登错，逐改为“勃朗特”，希腊文意即“雷电”。有研究者以为 ，希斯克厉夫的原型是艾米莉高高祖父休·普朗提往返利物浦做牲畜生意时从船舱发现的威尔士孤儿（Claire O’Callaghan Michael Stewart, “Heathcliff, Race and Adam Low’s Documentary,A Regular Black: The Hidden Wuthering Heights[2010]”,Brontë Studies, 2020, 45:2）。伊格尔顿则以为 ，希斯克厉夫是反映爱尔兰大饥荒配景的“一个碎片”（Terry Eagleton,Heathcliff and the Great Hunger: Studies in Irish Culture, London New York: Verso, 1995）。在《实力 的神话：勃朗特家族的马克思主义研究》里，他还从阶级、经济学和历史角度出发，以为 《咆哮山庄》从意识形态深处泛起出一种天下 观，既生动反映了种种社会文化冲突，又不至于由于 强烈 的矛盾冲突导致自身崩塌（Terry Eagleton,Myths of Power: A Marxist Study of the Brontës, London: Palgrave Macmillan UK, 2005）。
特里·伊格尔顿著《实力 的神话：勃朗特家族的马克思主义研究》（1975，2005）
从这些意义上看，这部具有浓郁哥特气焰 气焰 的小说，自己就像一座闹鬼的屋子。凯瑟琳的孤魂野鬼，无数的异教精灵，尚有 黑奴商业 和爱尔兰大饥荒的幢幢冤魂，都整体 隐匿在约克郡当地的这座宅院里。
责任编辑：丁雄飞
校对：栾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