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凌亭生 主任医师 江苏省中医院消化内镜中央
本文首发：癌之物语，2022.03.04
今天来做胃肠镜的朋侪 特殊 多，我一直忙到下战书 1点还没捧着饭碗。
3:45刚歇了口吻 的我接到大姐电话：大姐夫走了。
手术竣事 后去病房签病历的想法连忙 烟消云散……
忍着把所有的手术做完已经六点多了，我昏昏欲睡。
1、意料之外
2020年9月22号，泰兴人民医院黄震主任发来微信，就犹如 他平时经常发内镜图片请我“会诊”一样。
我瞄了一眼，贲门下一个重大 的隆起，外貌有深溃疡，笼罩污苔。
“贲门癌，而且像是个低分化的，或许是IV期了吧。”我回复黄主任。“谁呀？”
我又如往常一样问了一句。
“你姐夫，凯儿爸爸！”
“啊，这太意外了，他一直都能吃能喝能睡醒目 活，也忙得不得了，不愿体检！”
我一下子心里就沉甸甸的，又似乎在给自己找宽慰，
“赶忙资助部署上腹部CT平扫加增强，有用 果 就告诉我，我争取下战书 回去”。
CT图片预览链接很快就发过来了。
我一口吻 把所有图片翻了三遍：
贲门占位，约6cm*5cm巨细，与脾脏分界不清，周围多枚肿大淋投合并部门融合。强化后肝脏内见多发低密度影。
依旧心存一丝幸运 的我把链接发给几个外科同事，获得了一致的回覆。
我不得不接受现实：
贲门癌IV期已经确认无疑，手术也没有时机。
手术没时机，新辅助治疗降蹊径 再争取二次手术切除就成了最佳选择。选什么样的化疗方案，有希望用靶向药物治疗吗，好比赫赛汀？
咨询了一个又一个肿瘤科同事，我的脑壳 里全是问号。
把蜡块送到病理科，我就期盼着免疫组化陈诉Her2阳性，赫赛汀一用，肿块迅速缩小，肝脏内阴影消逝 。
我无邪 得像个孩子，期待事业 的泛起，可免疫组化效果 接着又把我送回现实。
“那就最基本的化疗方案先试试吧。”
肿瘤科主任这般建议，
“5-Fu，顺铂或者草酸铂。”
两个疗程下去，姐夫恶心感日渐加重。
但他依旧坚持，心情坏的时间 无意 朝大姐生气 。
大姐给我来电话，让我想措施。
我能感受到电话那头大姐的委屈和泪水。
6个疗程，我险些把老家医院朋侪 的电话打成了专线。
希望似乎来临，化疗竣事 复查胃镜，贲门口溃疡完全愈合。
复查CT，肝脏内阴影貌似消逝 ，病变与脾脏的间隙似乎露出来了。
我满心欢喜，把姐夫接到身边，很快就上了手术台。
手术后难堪 的夜晚、术后康复历程的艰难、术后病理效果 貌似优异 ，但术后很快复发。
接着又是化疗，恶心吐逆 、食欲不振……
姐夫日渐消瘦，
再厥后又脱发，爽性就剃光了头发，
这些我都没有亲眼见证，
但大姐日趋消瘦，
还经常在角落里独自流泪已经说明晰 一切。
2、意料之中
上周末，我悄悄回去探望了病中的姐夫。
他已经一周滴水未进了。
强忍着喝一点稀饭，也让他上腹部饱胀，随之而来的恶心吐逆 和满嘴的胆汁味，让他痛不欲生。
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一点点的光线，瘦削的脸微微发黄，眼球内陷的着实 有点令人恐惧。
他已经无力跟我语言 ，即便委屈 支持 也只是断词断句，
大意就是
“我太难受了，还牵连家人；有没有什么针给我打一下，让我已往吧”之类的。
以前 谁人 编筐如行云流水的姐夫，
以前 谁人 踩着黄包车拉客赚钱的姐夫，
以前 谁人 开着昌河面包车开开心心南来北往的姐夫，
在贲门癌的折磨之下已经连抬起眼皮的实力 也没有了。
我搬了个凳子，坐在病床边，拉着他瘦骨嶙峋的手说：
“难受可以打吗啡针，不要忍；姐姐和孩子们你都不要担忧，我们会相互照顾的……”
他微微睁开眼睛：
“全家都要谢谢你，让你受累了。”
我心里知道，这或许就是我跟姐夫最后一次晤面了。
昨天晚上，姐夫重复呃逆，着实 忍受不了，口服了1片美施康定，很快就吐出来了。
外甥女打来电话，我连忙 跟朋侪 联系，老家医院暂时 处方了2支吗啡。
“晚上打一针，12小时后再打一针，让他惬意 一些。要把药瓶留好，上面的字不能擦没了。明天一早凭身份证和疾病诊断证实 去办麻醉卡，这样就可以请家门口医院准时 定量供药了。”
我重复嘱咐外甥女。
2小时之后，吗啡肌注事后，姐夫睡着了，外甥女和大姐才松了一口吻 。
“你姐夫走了，走得很清静 ，吗啡早上九点多打的，他还说自己惬意 了许多，让我谢谢你！准备初五出殡，你不要着急回来。”
大姐在电话那头已经泣不成声。
“意料之中的事情，你不要惆怅。”
我清静 地回复大姐。
3、难逃“自责”
姐夫就这样走了，丢下大姐和他们的孩子，尚有 几岁的小孙子。
姐夫操劳一世，奔忙一生，险些没有停歇。
年近花甲，该是颐养天年的时间 ，他却走了，在难耐的痛苦和绝望中脱离 了人世，而且瘦得皮包骨头。
只管 我老在口中念叨“是他不愿体检”，
只管 我不止一万次在心里念叨“若是 他能去体检……”，
自诩为消化道肿瘤防治专家的我也把自责深深的埋在心里，
我为啥就没有在外甥完婚 立室之后，在写“姐夫的车缘”的时间 押着他去把胃肠镜做了呢？
若是 那时间 就做了，也许就能发现早期贲门癌，
也许就只要一次内镜切除就可以让姐夫的幸福生涯 得以延续，
他可以抱着他的孙子在院子里转转，
可以陪着大姐去外甥家看看，可以开着他的车东奔西走……
然而，生命只有一次，天下 没有若是 。
附言：不得不说的话
1、防治心脑血管疾病，做好常见肿瘤的筛查，才气保你幸福平安
不要再以“忙”为捏词 ，延误了你的体检；
恰恰是恒久操劳的人们，越发应该关注自己的康健，把血压血糖血脂控制好，尽可能阻止 心脑血管意外；
做个胸部CT，当心一直 变大的肺结节；
胃肠镜体检是必不行少的，食管癌胃癌肠癌可防可治；
女同志还要关注乳腺和宫颈，男同志管好前线 腺。
2、真正晚期的肿瘤，绝对不是“一刀救命”
肿瘤患者眷属大多没有太多肿瘤相关知识，总以为“一刀就可救命”。
而事实恰恰相反，IV期胃癌（肝脏转移）、合并肺转移的食管癌，胰腺癌肝转移等都不是一刀就可以救命的。
经常看抵家属重复托关系，甚至有眷属跪在医生眼前 ，恳请医生下刀。
但我也记得，钟尚志教授有一句话：“刀下留人”。
可我越来越多的接受这个现实：老黎民照旧以为 开刀才气救命，诸多外科医生还在为IV期胃癌、合并肺转移的食管癌等“登台献技”……
3、肿瘤病人的三级镇痛治疗需要引起所有医生的重视，不要等到病人多灾受才想起来。我们救不了他们，那就让他们惬意 的在世，惬意 的离去。少用杜冷丁，多用吗啡。